纯情

莱丝莉的确和Steve长得有些像，Tony在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就发现这一点。


这个英国女人不仅在发色和眼睛上和Steve相似，甚至连她那爱教训人的脾气，都和Steve如出一辙。


他把同莱丝莉的相遇视为一种上天赐予的幸运。他喜欢她的模样，并加倍小心的爱护着她。


Tony催了车夫一句，他的未婚妻已经等候多时了。



他想不到会在来的路上遇到Steve，不知道是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，他鬼使神差的跟踪了Steve很久。他一边暗自咒骂自己，一边叫来了几个打手和随从，以防Steve在那个混乱的下层集市里出现什么不测。


在Steve走出来后，他就转身坐进马车离开了。可是那个在阳光下闪耀着蜜金色光泽的头顶，连同Steve修长挺拔的身姿，都像一个可怕的幽灵一样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。


那些好看的笑容不再让他的内心感到温暖，相反，这会让Tony冷汗涔涔。


所有有关Steve的美好特征和品质，在Tony长年累月的自我折磨中变了味道，对于过去的回忆已经变成了压在他心头的一个沉重的负担。


他已经在那场无疾而终的等待里耽误了太久，他不想再等待下去了。


马车终于停在庞德街鳞次栉比的店铺之前。这里是伦敦高价店铺的天堂，昂贵的价格依旧阻挡不了名流贵族们为奢侈品散金的热情，穷人们也喜欢在橱窗前驻足欣赏一下。


Tony用手正了正领结，向莱丝莉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。他热情的亲吻了未婚妻略有不满的红唇，搂着她走进店里。





“为什么迟到了这么久？”莱丝莉一边把玩着钻戒，一边斜睨了Tony一眼，“你以前从来不会迟到的。”


“车夫对路不熟，绕了些远路。”Tony面不改色的编了一句，把橱窗里的其他钻戒也拿给莱丝莉看，“这个怎么样？”


在未婚妻满意的笑容里，Tony在手心里暗暗捏了一把冷汗。倒不是他害怕莱丝莉，相反地，他对莱丝莉抱着极大的希望，他把她当成了未来的归宿和港湾。


而现在，他居然对她毫不犹豫的说了谎。


在一般人眼里，这着实不算什么大事。但Tony把这个突然而至的谎言，连同之前那个莫名其妙的跟踪一起，当成了向自己内心屈服的一个秘密界限。


这个界限一旦被突破，就会肆无忌惮的崩坏下去。Tony在无事的时候，就去弹那首Steve当年来不及教完的沙龙小曲；他开始学习做饭，就做Steve最爱给他做的德州牛扒和甜豆。他在Steve留给他的钢琴声和美食的味道里，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危险的、一遍遍的重复着早已逝去很久的习惯和感觉。


就像一个致命的轮回一样，当他再一次翻出Steve留下来的书籍和照片时，他终于惊恐的发现自己又重新走回了原来的老路。


他的心里警铃大作，却又制止不了这样的事一再发生。


Tony开始强迫自己带莱丝莉出门游玩：星期五，带她去看马戏；星期六，带她去逛海德公园、吃雪糕。他们在周日的黄昏里像个孩子一样玩的昏天暗地。幸福的花蕾正在绽放，解脱的天堂正为Tony打开了大门。同莱丝莉的甜蜜约会终于驱走了Steve遗留在他心头的阴影。



***

星期一的早晨，Tony拉着莱丝莉的手，陪她徒步穿过了肯辛顿的一个个街区。他们的脚步踩在石板路上，皮质鞋底发出马掌一样的哒哒响声。


“亲爱的，”莱丝莉扬起了被爱情熏蒸的格外甜美的脸庞，“我已经到了，过不了几天我就会回家的。”


“你知道，我真恨不得把泰晤士报社整个买下来。”



Tony说这话是真心的。这段时间，他打心底希望莱丝莉能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。


与莱丝莉依依惜别后，Tony沿着原路折返回去。他在刚从沉睡中醒来的大街小巷中走过，路边的满墙的蔷薇花散发出一种清新甜腻的香味。


Tony的所经之处，会偶尔的从阳台上传出一些断断续续的话语声、吟唱声，还有一些没精打采的练琴声。这些私语和缥缈的音乐，混杂着花香和晨光，神奇般的化解了莱丝莉离开后Tony心中的隐隐不安。


他开始迈着慢条斯理的步子，不慌不忙的拐了个弯儿，离开了既定的路线。


这是一个历史性的轻举妄动。时隔多年之后，Tony依旧这样认为。


如果他是用马车送走莱丝莉、如果他没有徒步返回、如果他没有心血来潮的改变路线，也许就不会在湖边遇到Steve。


Steve的背影在清晨的阳光下直直的投射到Tony的眼里，他无法克制自己迈过去的步伐，虽然他已经预见到了未来将经历何等的磨难。


“自从中世纪开始，贵族们就喜欢天鹅的姿态。”Steve没有回过头来，他一边说着话，一边给湖中的天鹅喂食。“因为天鹅是鸟类中的贵族，于是他们就想把天鹅养在自己的庄园里，炫耀财富和品位。” 


他就像在背后长了双眼精，还没等Tony开口，就知道后面的人是谁。


“OK，美丽的小天鹅，”Tony一手撑着黑色的雨伞，一手插兜，站立在Steve身旁三米左右的地方，“多少钱能买到一只？”


“不卖。”Steve笑意盈盈，他开心的发现Tony没有再对他冷嘲热讽。


“那怎么才能弄到一只呢？”


“在碰见喂养天鹅的‘老朋友’时…”Steve停下喂食的手，并戴上了手套，轻柔的笑了笑，“…就用车子把他送回家吧。”




除了挑了挑眉毛，Tony依旧站在原地，没有任何动作。Steve大方的抱起一只还未长大的小天鹅，送到他面前。


Tony只能扯了扯嘴角，从Steve的手中接过小天鹅。Steve真诚的笑容更大了一些，刺的Tony眼睛直发痛。


“别用那种表情看着我…”


“什么？”湖面吹起一阵风，惊得天鹅全都煽动起了翅膀。“我没听清。”




Steve的睫毛随着眼睛的眨动，轻轻的颤抖。Tony还记得那些金色的睫毛刷过脸颊的感觉，就像一只蝴蝶飞过。


曾经和Steve亲昵接触过的回忆，瞬间涌上了Tony的脑海。当他看见Steve红润的嘴唇里的两排雪白整齐的牙齿的时候，他罪恶的产生了想去狂吻他的不可遏制的欲望。



Steve见Tony一直抱着小天鹅不动声色，只得非正式的同他拉手道别。


当他想把手抽出来的时候，Tony却狠狠的抓住不放了。Steve使劲的抽了一下，依旧没有效果。


他惊讶的抬头看着Tony的眼睛，那里面的矛盾和挣扎、伴随着痛苦的欲念，毫不掩饰的展现在了他的面前。


“抱歉。”Steve低声的说了一句，更用力的将手抽了出来，素色的手套却留在了Tony的手里。


Steve没有再回头去取，之前的愉悦和开心变成了愁闷和烦乱。他皱紧了眉头，转身而去。




***

Tony回到家中后，就把小天鹅养在了府邸后院。他与莱丝莉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快乐时光，忽然就被他自己对Steve的胡思乱想白白葬送了。


那种遐思就像一个窃贼一样，夺取、毁灭着Tony稳定的生活，让他的心智耗弱。


他太他妈的想见Steve了。他得承认。


他开始不满足于弹奏沙龙小曲和做牛扒这些事了，与那天清晨和Steve短短几分钟的接触相比，这些他曾经乐此不疲的事变得索然无味。


他每天都去泰晤士报社询问未婚妻回来的时间。Tony极度渴望未婚妻的回归，因为他不能确定自己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。


就在这个时候，他翻出了那天Steve留下来的手套。他贪婪的闻着手套上残留的味道，并且在里面发现了独属于Steve的omega的香气。


Tony难以置信的反复嗅闻，直到他确认了一个事实：Steve的身上还留存有omega的信息素。


——Steve可能还未被Loki完全标记。



这是一个惊天的事实，但Tony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常的举动。


他依旧每天坐在伦敦的家里看Pepper发来的电报，遥控着美国的公司贸易。他以为这事过去了，他可以平静的等待未婚妻的归来，继续他的幸福生活。过了半个月后，他甚至开始预订礼服和婚纱了，直到那天路边的蔷薇花的味道再一次在他的鼻尖萦绕开来。


他忽然开始疯狂的吃起了路边的蔷薇花，因为这花的香味和Steve信息素的味道很像。


这个他曾经魂牵梦绕、以为再也不会出现在世间的味道，本是如此的清新甜蜜，现在尝起来却满是苦涩。


他就像个瘾君子一样，贪馋的吃了一朵又一朵，直到嘴巴舌头被花朵的汁液染成紫色，再也尝不出任何味道才停下。


TBC